五顾

你可能不信置顶改一个字都会被屏蔽。我人挺善良的,而且真的没亖,没更新就是接单了,不写完不回来那种。

【垩空】瓶中人(十二)

雪光映进小房间里,暖灯、食物残渣和笔记。这里还残留着人生活的痕迹,却空无一人。

这是一场注定扑空的狩猎,因为饲养猎物的人早就给自己的小鸟儿留好了可以轻易打开的笼门。

先是极力的拉扯,在空感到剧痛的刹那,岩环松开了禁锢,空得以窜进地道。凭着多年训练的一些力气飞速合上地道口后,他立刻捂紧自己的嘴,胸膛里年幼的心剧烈地跳动着,因为不得大口喘气而头昏脑胀。

“完全没有人,我想这是一次徒劳无益的行动。“

上面的人交谈还在继续,吞下恐惧和气喘,空摸索着往下走。

只能去找尼古雷德先生了……阿贝多老师不会来的,这是唯一的办法。

只要、只要能够找到尼古雷德先生。

这是完全黑暗的地方,潮乎乎的,还有一阵一阵的冷风灌进领子里,空却不觉得冷,估计足够远时,他才敢大声喘气,觉得大脑发热。

快了,就快到了——

嗡嗡的交谈声传来,空踟蹰片刻,停下脚步。

阿贝多告诫过他不要偷听,这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;而他的本能告诉他,不要再前进一步。于是空在最后的拐角,进退两难。

尼古雷德先生在和什么人交谈吗?

空悄悄地偏了一下目光,小心地看过去。

“无所谓,我想就算是个壳子,公主殿下也会想要。”回话的人通身盔甲,声音在沉重的面具下,显得闷沉绵长,宛若吟唱。它竖立着的模样很像阿贝多跟他说过的古文明机械怪兽,浑身萦照着不详的蓝光,又泛起黑潮。充满了违和感,好比发现自己一直安睡的床单不是白色而是灰白色,上面还有虫子在爬。

“况且……你吃过他,应该更清楚……”

吃什么?

空觉得有些恶心,更让他惊慌的是肚子里泛起的饥饿感,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,但他决定尊重尼古雷德先生认识的人,等他们说完话再出去。

尼古雷德的声音拔高了一些,“哪怕空——不,他甚至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人了……”

“你知道,这个‘空’只是仿造从前那个旅行者的……”

人造?

什么人造?

空咀嚼着这个名字,还是无法将它跟任何东西联结起来。

造什么?

“……时机还不够成熟。”尼古雷德低低地说。

“尽快带他过来,深渊需要……”

接下来说了什么空听不清了,他也听不清了。一根钉子钉进了大脑,却不满束缚,疯狂地搅动——空不由自主地跪下来,抱着脑袋。

“咕嘟……咕嘟……实……正常……1……正常……”

尘封记忆的石壁裂开了,涌出的不是清泉,而是炙热的岩浆,涓涓细流,他好像回到了无知无觉的时刻,从前梦里不清晰的语句变得好辨认了一些,代价是持续的疼痛。

他靠着石壁滑倒在地,不知过了多久,脑子里那种钝痛才消退。

造什么?

膝盖像被放在火上烤过,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疼痛。冷汗一被风蒸干,就止不住地冷。

“出来吧,我看到你了。”尼古雷德说,注视着那个洞口。

金发的小少年抖得厉害,不知是冷的,还是怕的;总泛着诱人的粉红的脸半丝血色也无了,裸露的双膝已经破了皮,渗出一些血迹来,好似腐烂的花开在皮肉里,雪白的足又怯生生地点在黑沉的地上。

“您,您说什么……?”空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落叶一般在风中响动。

他又问:“造什么?”

他也不指望着尼古雷德回答,痴痴地笑起来,笑时眼里带了泪花,笑不笑哭不哭一脸苦相。

“造我么?”

尼古雷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。

“你滚吧。”尼古雷德说,“你再出现在我面前,我会杀了你。” 

“您告诉我吧,求求您了。”

“你都听到了吧?再不滚我就把你丢给刚才那个家伙——”

“您终于下定决心了吗?合作愉快。”

怪物撕裂空气,走出虚空。尼古雷德的话音被截住,被掐断,被黑洞吞噬。

恐厄的威压让孩子战栗,也让他握紧了拳头。他不会神奇的力量,没办法像阿贝多一样随手召唤辰砂之纺锤又把它化进虚空,他背不动剑,现在能做的只是握紧自己的拳头。

他瞪着眼睛,怒道:“你是什么东西?!”人还在发抖,身子也小小,气势却已经很足了。

“这就是殿下想要的人?看起来不怎么乖,或许我可以先让你听话一点。”

明明空还在戒备地距离他很远,这个怪物就说着这样的话了,好像空已经到他手里了。

“够了。”

尼古雷德慢慢地朝空走过去,带跟的鞋敲在石头上,清脆。

空摆出了戒备的姿势,在他越来越近时,越发感受到了那股非人感。

尼古雷德绕过了他,他不敢转身——前面还有怪物虎视眈眈,直到修长的双臂环住了他的身子,尖硬的下巴也搁到了肩上,他才松懈了一刻,然后又直起身子。

尼古雷德的黑袍足够将空笼住,半弯腰搂着倔强的孩子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胳膊——对方依旧不肯放松——眼睛却只盯着那人形的怪物。

“他现在是我的东西。”

简简单单的一句话。

那个怪物嗤了一声,却也没有说其他的话了。

局面就这样僵持下来。

这个局面很快得到了打破。

“空,到我这边来。”

炼金术士身上还覆着薄薄一层雪粉,眉眼浸透了劲风更显生动浓烈。

空在他脸上看到了似曾相识的神情,好像要失去了什么的模样,压抑着焦躁。

尼古雷德的手没有环多紧,空很轻易就能打开,他的手搭在这个人手臂上,感受到体温的传递,就不动了。

他看了一会阿贝多,眼珠子又转到怪物身上,最后一只漂亮的手覆在了他的眼上。

“嘘,别看,别听。”

空这下却挣扎起来了,一下子逃出那个小圈套,奔向阿贝多。

怪物抬起手,一道剑芒挡在了它面前,阿贝多背着手,剑抵在它的弱点,稳且准。

“你可以试试再过来一点。”温文尔雅的炼金术士如是说,又放缓了语气,“空,躲我身后。”

他的剑对准了对面的两个人。

“算了,下次再见吧。”那个怪物说着,没入那个黑洞。

尼古雷德看了看那两个人,似乎想了什么,但又什么都没想,跟着踏进去。 

“尼古雷德先生!”

尼古雷德回头。

小孩的手被冻得青紫,抓着他的袍子,用力到骨节泛白。

“再见。”

他没有发抖了,小声说着,又很快松开了。

他身后的那个炼金术士就这样看着这一幕,剑指着这个失败品,手里扯着扑腾翅膀的小鸟。

单薄的信任已被摧毁,尼古雷德可以抓住他一起离开,手指动了动,最后什么都没做。

他没有再看那夜灯。

这场虚假的温情游戏也该到此为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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